VC银翘片

好久不见。

你好，这是一个青江是鬼的故事。

17.幼鬼园男老师

 

“灯突然自己就好了？呃……这不是坐实了鬼屋的说法么……不过好了就好，我把订单取消了就是。”

“就是这样，真不好意思啊，鹤丸。”

“石切丸！你他娘的吵死了！”

 

诶？！

石切丸吓得手一抖，按了免提。

于是电话那一端的声音就被成倍的放大了出来，回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分外清晰。

“没事！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兄弟有难不能坐视不管，看在那什么的份上当然是要拉兄弟一把啦！”

鹤丸还在另一边滔滔不绝，拿着手机的这位兄弟却已经吓傻了，石切丸的脖颈子僵在当场，像突然长眼瞅了美杜莎似的石膏一般拧不转了。当然他也不想，因为连着他后经皮的传入神经末梢正在锲而不舍的把一个凉飕飕的消息往大脑里捅，还没办法一键屏蔽。

鬼手捏着他的脖子呢。

“……如果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呢，尽管跟我说别客气，你替兄弟我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还不是有事随便开口吗！你就比如——”

“是吗，你他娘的吵死我了，我要弄死你。”

半秒钟之后，石切丸听到手机中传来一声哀嚎，而刚放完狠话的鬼慢悠悠的结束了通话，转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你造吗，”青江铁青着脸，抬起手腕给大学生看，一边还拿手指头戳着比了个表盘，“这才几点，嗯？老子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因为你，哼哼，因为你。”

石切丸小心翼翼的喘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暴风雨就打破了脆弱的平静。

“你他娘的还嫌不够吵老子！还开公放！现在的大学生还有没有公德心！还让不让鬼睡觉了！”

青年揉了揉耳朵，非常憨厚的冲着鬼傻笑了一下，语气无比的诚恳：“青江，我这是为了你好。早睡早起，方能养生。你如果不信，一会我转几个公众号的文章给你看一下，朋友圈都可火了，我妈分享给我的。”

这一招好像很好用，关键时刻任怂和装傻乃是新世纪男性必备的技能，至少鬼看起来火气消了大半，从气愤直接转化为懵逼了。

青江挠着睡毛了的头发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你闭嘴，我再睡会。”

石切丸点点头：“好。”

鬼果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飘走了，那一瞬间他忽然有叫住鬼问问需不需要唱催眠曲的增值服务，不过考虑到自己五音不全会带来的可怕后果他还是掐着自己的大腿活生生忍住了。

啊……

再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他可能过于紧张，甚至都忘记要紧张了。自然而然的与鬼打照面，安抚鬼情绪，并且忽悠鬼回去睡觉，就像从前那样，对，像从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鬼悄悄地溜回去睡觉了。

还是说，那种事情，鬼根本就不介意的？

高大的青年摸着微凉的嘴唇站在客厅中央，陷入了沉思。

 

青江有时候怀疑，石切丸在装傻。

那个大活人其实很聪明，并不是真的傻，他只是为了讨自己开心，就像哄小孩似的，比起很多同龄人他的优势在于从来都没有不耐烦。

青江甚至怀疑，在石切丸的内心里是有那么一杆秤的，自己在秤的这一边，其他什么乱七八糟都好的在另一边，石切丸的一举一动都会经过他内心一番精确的权衡，目的是为了获得一个最优解。这是一种典型的理工科男生会有的思维，他们往往会超脱于情感之上去考虑问题，把自己想象成一台精密的仪器，思考只是为了保证仪器在以最合理的方式运转，这样才能得到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

简单来说就是避免后悔。

石切丸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事，看着他每天那副洋溢着傻气的笑脸就知道他的良心从来都不会痛，这种人类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安于现状只是因为把精力放在了他们认为更有意义的地方，为此他们可以忍受按部就班的生活，然后在某些不为鬼知的地方获得了人生的升华。

至少青江觉得，石切丸人生的升华点并不在于自己。这其实不难发现，因为那个大学生除了做研究基本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玩，反而是自己每天无聊到摆弄石切丸当玩具，作为玩具的石切丸特别好玩，鬼对他爱不释手。

但是鬼会有很喜欢的东西，这本身就很不科学了，尤其这个东西还是个活人的时候。青江觉得自己被冰封的情感居然慢慢被这块石头给捂化了，几乎要分辨不清究竟是一直以来都期待着某个人的出现还是石切丸真的有在努力，但事实就是如此了。

鬼觉得有点难过，不应该是这样的。鬼生漫漫，就算那个聪明的青年是第一个，也大概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一开始就投入了自己仅剩的那点情感，失去之后就真的要变成死气沉沉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石切丸踌躇不前的时候，只好由青江来踏出这一步了。

我们就当做，无事发生好了。

 

普通的一天，普通的颓废，普通的半宅，普通的男鬼。

石切丸的脑子空间是有限的，将近一星期的相安无事极大程度上给他的自我欺骗造成了满足感，于是他非常愉快的清除了某一部分的库存，毕竟一旦数据冗余了会给他大脑的运算能力带来很不好的影响，所以他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犹豫。

鬼百无聊赖的趴在沙发上认真的阅读着他转发的那些朋友圈鸡汤，什么《马雾送给男鬼的15个忠告》《鬼怪生存现状十年前后对比，看完男鬼沉默，女妖流泪》《留守古宅老鬼的悲惨生活》《这是一条神奇的锦鲤鬼，转发带来好运气》之类的，也就青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鬼才会看得津津有味，石切丸把笔记本端起来盘腿坐在另一边，偶尔瞥一眼表情不断变化的青江，觉得自己很像是在替亲戚在看小孩。

看那种你得时刻防备着可能会冲进你卧室里肢解你塑料小人和暖耳罩子的小孩。

青江冷不丁问了一句。

“石切丸，你喜欢小孩吗？”

大学生吓了一跳，自己才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居然就被鬼给发觉了，不过在这种不关键的问题上他并不需要打马虎眼，实话实说就是最好的，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复了鬼的问题。

“还行，我有同学说觉得我很适合当个幼儿园老师，但是也有同学说我会带坏小孩子，不过总体来讲，我觉得从可行性的角度分析……”

“行了别扯那些没有用的，我就问你，你喜欢小孩吗？”青江掏着耳朵表示不耐烦。

“啊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介于‘喜欢’和‘不讨厌’之间的一种情感吧。”

石切丸推了一把眼镜，表示自己的回答非常严谨。

“行了，知道你不讨厌就行。”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难道你……”

他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想起来这鬼每次心血来潮都没他什么好事，果然青江把火腿肠往旁边一丢贴了过来，带着一丝嗖嗖的凉气，把他顿时逼得挤进了沙发角落里。

鬼的两眼在放光：“对，石切丸，我们搞个小孩吧！”

卧槽……

石切丸从他宽松的白T恤里掏出刚才掉进领子里的黑框眼镜重新戴上，他对自己的听力还是比较自信的，只是觉得可能一瞬间脑子瓦特了。他很艰难的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从眼镜上边看了青江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辞。

“呃……青江，我有必要提醒你，相信你跟我相处了这么久，对我的习惯和脾气也是有了那么一定的了解……”

鬼双手抱胸很是不屑：“就你废话多，又怎么了？”

“汉语言文化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你说的这个动词‘搞’呢，有很多种含义。也就是说，我因为并不知道你想要把哪一种含义嵌入其中所以无法确切的揣摩到你的想法，就好比说这个‘搞’作为‘玩弄’的含义来解释的话，我就当成是你有一个很危险的打算，啊无意冒犯，我对你的癖好没有那些世俗的偏见，我只是想提醒你，那种事情是很违背道德而且会造成社会不安定隐患的，恕我不能参与到你的活动中来，毕竟我不想给小孩子的心理造成阴影；如果是作为‘设法得到’的意思来解释的话，又要分为很多种，毕竟得到一个活人的途径会有很多，可能你岁数大了不知道，现在的法治社会啊，买卖儿童是违法的，我恐怕没法帮你；然后另一种解释跟上一个有一些重叠，是‘生产’的意思，这个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且不说你一直强调自己是个男鬼，我不是妇产科医生也没法帮你生孩子啊，要不你不着急的话，等个十年八年的，我结婚了以后有了小孩你再考虑一下？”

青江瞠目结舌的听完了这一段，半张着嘴吐出一句：“石切丸，我可去你的吧。我考虑你个大头人，你怎么那么能说。”

“我没有卖弄的意思，只是刚好是我感兴趣的研究范畴，稍微多说了几句罢了。”大学生很害羞的收下了来自鬼的称赞，像拿了格莱美的歌星一样发表了做作的获奖感言。

不，我不是在夸你，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鬼的白眼都快翻成高尔夫球了。